(在慢班的日子里之三十三)
12月11日 星期四 阴天
昨天调查“英雄救美”之事，把涉嫌与此案有染的孙兆发找来，与他谈心。
小子站在我面前，身高近1米80，长得又壮实，在办公桌前不亚于一堵墙。我得坐下来慢慢谈，站着和他说有点压抑。小伙子态度不错，比较放松，全然没有七年级时见我的那付畏惧相。
我装着很随便的样子问他：“最近干什么了？”
“没干什么呀！”意料之中的回答。
“星期天溜冰去了呵。”直指要害（溜冰一事还是那位陈同学透露的）。
惊讶的眼神一闪而过，随即低头赔笑，说：“恩。”
“有哪些人？”想扩大战果。
“就几个人。”
哼，还想袒护，咱再爆料。“听说班长也去了。”
“恩？”不由自主地反应，接着点点头。
“你不讲会有人告诉我的。”我觉得自己怎么有点“诈”的味道。
“没得几个人。不就是汪甜甜、兰青青------”老实啊，真老实！就这么一股脑儿全说了，但是仍有一位关键人物没讲——那个八（1）班的女孩。
“杨柳是你喊的吗？”杨柳就是那女孩，女孩为了这次外出溜冰被父亲饱打了一顿，而且其父准备找这些慢班的男孩问罪。
小子急了，声音陡的提高，还扭动着身子：“不是我！我没喊。”
“那是哪个喊的？”步步紧逼，不让他有思考的时间。
“是陈学文！”脱口而出。
哈哈哈！
接着问，此事果然与他不相干，他只是和几个男女同学约好了去溜冰，别的没怎么干。不能制造冤假错案啊！赶紧劝慰一番，并勉励他好好干。
没想到小子却说：“老师，我妈说明年不读书了。”“哦？”这下轮到我惊诧莫名了，“为什么？”“我爸爸开过年和我表叔分开做生意，我要帮忙。”有点同情，问：“只有半年了，拿个毕业证吧。”摇头。“你想不想读？”“我也不想念了，坐在那儿没劲。”理解，天天呆在那儿，老师讲的又听不懂，还不给动不给自由发言，当然没劲！“在宣城做吗？”我知道他爸爸原来在黄山那边，今年就准备带他过去的。“恩。”“就在建材市场租门面？”“不行，这儿做这种产品的太多了。”然后给我罗列在那一块有哪哪几家，竞争如何如何。我有些佩服了，我原以为他只会玩耍、上课讲话，没成想还有如此的思考。劝解了一番，明知道没有用。想起他运动会上拼命奔跑以致呕吐的事，心里不禁生起怜悯之情。“好好干，做生意也是一条出路。”只好这样说也只能这样说。“恩。”很诚恳。我心里也很快慰，因为他那眼神告诉我他的真诚。
挥挥手让他上课去了，心里又有了些感慨。我们的慢班学生似乎在一条非主流非正常的教育氛围中生活着。说是在学校受教育，学校在抛弃他们；说是有老师，老师不爱他们。他们在想什么，没人知道，也没人想知道。他们在自己的生活天地和心灵天地中自发地活着，或健康成长或走一些歪曲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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